破屋之内,时间仿佛被粘稠的血腥气和沉重的喘息拉长。几道杂役身影堵在门口,探着头,惊疑不定地向内张望。巡值弟子李莽,一个面色黝黑、眼神锐利的青年,皱着眉头,一手按在腰间的制式长剑上,迈过门槛,踏入了这片狼藉之地。
他的目光如同鹰隼,迅速扫过全场。
首先映入眼帘的,便是瘫在墙角血泊中、已然没了声息的王虎。那暴凸的眼珠,扭曲的面容,以及小腹处那个深陷的、触目惊心的脚印,无不昭示着死前承受的巨大痛苦和暴力。浓重的血腥气几乎凝成实质,呛得人喉咙发紧。
李莽的眉头锁得更深了,目光随即落在那深深嵌入土墙、只剩斧柄还在微微震颤的劈柴斧上,又扫过地上拖行的血迹和打斗的痕迹。最后,他的视线定格在趴在土炕边缘、似乎被惊醒、正揉着眼睛、一脸茫然与惊惧坐起身的赵铁柱,以及土炕最里面角落,那个蜷缩着、背对众人、无声无息、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瘦削身影——林夜。
“怎么回事?!”李莽的声音带着巡值弟子特有的严厉,在死寂的屋内回荡,“王虎是谁打死的?!”
他的目光如同刀子,主要剐在赵铁柱身上。屋内只有三人,一死,一昏迷,唯一还能动弹、且体格魁梧足以造成如此伤害的,只有赵铁柱。
赵铁柱被李莽凌厉的目光看得一个激灵,彻底清醒过来。他看着地上王虎的尸体,又看了看墙上的斧头,脸上血色瞬间褪去,憨厚的面容上写满了慌乱和后怕。他张了张嘴,喉咙里发出几声无意义的“嗬嗬”声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,只能笨拙地摆着手,眼神下意识地瞟向角落里的林夜,带着求助的意味。
“是…是他!”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杂役,似乎与王虎相熟,此刻壮着胆子,指着赵铁柱尖声道,“李师兄!肯定是赵铁柱这厮!他昨天就和王虎哥在药园有过节!定是他怀恨在心,下此毒手!”
“对!没错!”另一个杂役也附和道,“王虎哥昨晚回来时还好好的,定是赵铁柱半夜行凶!”
矛头瞬间指向赵铁柱。
赵铁柱更加慌了,额头冷汗涔涔而下,结结巴巴地辩解:“不…不是!李师兄,是王虎他…他先拿着斧头冲进来要砍我!我…我是被迫还手…”
“还手?”李莽冷哼一声,走到王虎尸体旁,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那致命的脚印,又看了看赵铁柱那魁梧的身材和粗壮的腿脚,眼神锐利,“好一个‘还手’!一脚毙命,内脏碎裂!赵铁柱,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等狠辣手段!”
他站起身,逼视着赵铁柱:“说!为何斗殴?可是为了争夺资源?还是早有私怨?”
“是…是因为…”赵铁柱语塞,他总不能说王虎是因为在药园陷害林夜不成反被罚,从而怀恨在心,来找他和林夜报复吧?这牵扯到林夜,而林夜此刻状态极差,他不敢乱说。
他的犹豫和闪烁其词,在李莽看来更是心虚的表现。
“哼!说不出来?那就是蓄意谋杀同门了!”李莽语气更冷,手已经握上了剑柄,“按照宗规,残害同门者,废去修为,逐出宗门!情节严重者,立斩不赦!”
森然的杀气弥漫开来。赵铁柱吓得浑身一颤,脸色惨白,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要瘫软下去。